第二百七十九章 承诺 (第2/2页)
康熙抬头看了灵筠一眼,“唉!难为你为他求情。好吧,叫他进来吧。”
旨意传出去,好大半天,八阿哥才慢慢腾腾地进来了。不是他故意拖延,而是见的熟人太多了。他多时足不出户,“病”在家里,一旦出来,官员、太监、侍卫、奴才,谁见了他不请安问好呢。而且,他胸有大志,又怎肯放过这拉拢人的机会呢?所以,从一进宫门,他见谁都要打招呼,对谁都得说几句关心体贴的话。一来二去,他能不耽误功夫吗?
八阿哥来到养心殿里时,康熙正在吃药。他叩见行礼后,退在一旁,等康熙用完了药,灵筠伺候着漱了口,这才重新跪下:“儿臣恭请皇阿玛金安。”
康熙向下瞟了一眼说:“罢了,起来吧。听说你前些日子身子也不好,如今怎样啊?”
八阿哥诚惶诚恐地回答:“回阿玛,儿臣不过是犬马之疾,不敢劳父皇惦记。只是那天突然听说皇阿玛圣躬违和,吓得儿臣当时就晕了过去。这几天没能进宫请安侍疾。”
康熙对这样的有意讨好,根本不信,“哦,听说朕病了,你竟吓昏了过去,这是父子至情嘛。朕原来赐给你的药,后来你说不大合用。朕也闹不清你到底是什么病,该用什么药,所以也不敢再赐了。”
八阿哥听话音不对,忙说:“皇阿玛此言,儿臣不敢当。常言说,父有赐,子不敢辞。何况父皇兼君父于一身呢。请皇阿玛免去‘不敢’二字。”
站在旁边的灵筠听着这对父子打着机锋,心中暗自好笑,原本以为八阿哥真是孝心,没想到竟然还是试探。想来他是想亲眼看一看,老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,还能支持多少天,有没有什么传位之类的暗示。只是没想到康熙虽然病者,却是心如明镜,对八阿哥也防着一手呢。所以,这爷俩一见面,就闹了个满拧。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。
八阿哥怕再挨训斥。于是连忙顺坡下驴,连忙说:“是,儿臣知道了。请阿玛多保重。”说着,就跪下磕头。
康熙也不想为难他,点点头道:“那好,你去吧。”八阿哥恭恭敬敬的离开了。
康熙呆呆地望着出门远去的老八,长叹一声说:“唉!心有山川之险,胸有城府之深,此人太可怕了。传旨,启驾到畅春园去。”
灵筠听着康熙发自内心的由衷感慨,不由得感叹,八阿哥聪明一世,却最终要与他毕生的梦想无缘,真是时也命也啊!
一辆特大的骡车,载着病骨支离的康熙,轰轰隆隆地走在通往畅春园的御道上。
文武百官半跪半坐地侍候在一旁。康熙躺在车中,隔着车窗,向外眺望。阳春天气,秀麦金黄,翠柳如烟,百鸟争鸣,好一派明媚的秋日景象啊!再往远处看,在一片苍松翠柏的掩映下,白云观隐隐可见,在白云观的南边,就是酒店山沽斋了。
康熙一直盯着外面的景色,不知是不是陷入了回忆,他的神情满是安详和欣喜。灵筠陪坐在马车里,静静的看着他,没有出声打断他的冥思,这样的平静安详对于康熙来说并不多,能让他多享受一刻就多享受一刻吧!
车驾到畅春园门口时,直接驶了进去,车驾过了澹宁居,前边便只有小路了,不能行车。太监们连忙抬了一顶大轿来,将康熙抱了上去,灵筠正要你跟上,康熙摆摆手道:“丫头,你去秋爽斋伺候吧,不必跟着朕了!”
灵筠心里奇怪,康熙身子不适,不立刻到秋爽斋将息,却要去哪里呢?心里虽有千般疑问,也不敢问出,只好躬身告退。
自从来到畅春园,灵筠便被打发去了秋爽斋,说是伺候康熙,可连他的面都没见,每天的膳食也是由李德全亲自送进去的,这对于她来说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啊。
不仅如此,康熙还在三天内接连下了数道圣旨,第一日传旨:说原先的太子太傅王掞老迈昏庸,党附胤礽,居心叵测,着革去文华殿大学士职衔,流配黑龙江。
第二天传旨:上书房大臣马齐,不遵圣训,擅自处理福建刁民聚众作乱一案,平日又办事不力。着革去领侍卫内大臣、太子太保、文渊阁大学士职衔,交部议处。
第三日传旨:上书房大臣张廷玉,随侍多年却并无建树,平日办差,也不过敷衍塞责。念其尚无大过,着贬降两级,暂留上书房行走,以观后效。
这三道圣旨出来真可谓石破天惊,三位大臣都曾是被康熙以为腹心的人,现在却全部被贬黜,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,都不知皇上究竟在作何打算。
邬思道也曾多次派姜枫向灵筠询问康熙近况,只是灵筠对此也是一无所知,本该波谲云诡的朝堂,一时间竟沉寂下来。